林展翘是亦舒《独身女人》中的主人公。呵,亦舒的作品我都很喜欢,却不敢多看。她把现实描述得太真实,太赤裸了。一不小心,就会刺到我的痛处。有时,人是需要对生活保留一点幻想的。亦舒的作品,只让我觉得痛快,却开心不起来。
段一:
媚是林展翘的好友。
媚:“我不介意辛劳工作,我所介意的是自尊,一个女人为着工作上的方便与顺利,得牺牲多少自尊?”
林:“男人何尝不是。”
媚:“可是男人做事也是应该的,他们做了五千年了。我们女人却是第一代出来社会搏杀,我吃不消这种压力。”
这段话让我忍俊不禁。或许每个出来搏杀的女人,都幻想有一天能什么都不干,手戴钻戒搓麻将吧。
段二:
林展翘的职业是教师。有一名学生(何掌珠)因为父亲要再婚,而找她开导。
“我不喜欢有一个陌生人走进我家中。”
“那不是你的家,那只是你父亲的家,掌珠,你有些观念非常落后,混淆不清,你听我跟你分析。第一:你父亲娶太太,与你无关,他的新妻子并不是你的妈妈,‘继母’这名词已经过时,母亲是无法代替的一个位置,不可能由旁的女人承继,如果你父亲逼你叫她‘母亲’,你再来向我抗议未迟。”
“是。”
“第二,你目前的家不是你的家,有一天你会长大、离开,你父亲才是主人,他有权叫别人搬进来,你不得与他争执。”
“我结婚后才能有自己的家?”掌珠问。
“并不,视乎经济情况而定,看付房租的是谁,如果你丈夫掌着大权,那么家仍然与你无份,他几时遗弃你叫你搬走,你就得搬,否则他可以搬走。只有你用自己双手赚回来的东西,才是你的。”
掌珠呆很久,她低下头,“Miss林,以前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说过。”
我说:“他们都是说谎的人,不想你接受真相,掌珠,现实生活很残酷,你把眼珠哭得跌出来,你父亲还是要娶新太太,你必需拿出勇气出来,接受事实。”
“但我很不开心。”
“没有人会对你的快乐负责,掌珠,”我叹口气,“不久你便会知道,快乐得你自己寻找。”
呵,这仿佛重演了几年前我的心理状态。当年我眼珠子都快哭出来了,还是阻止不了恒恒的出生。是啊,我怎么阻止呢?我有什么理由阻止呢?现在不也过得挺好么,不为钱烦心,不为工作烦心,我才二十一,有大把的青春可以享受,我有什么不开心的呢。
段三:
接着段二,学生(何掌珠)家长何德漳找上门来。
我倒未想到掌珠的父亲是这一号人物,恶感顿时去掉一半,单看外表,他不可能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。
“早。”我说。
他打量我。自西装马甲袋中取出挂表看时间。
他说:“林小姐,我是一个忙人。”
我说:“何先生,我也不是个闲人。”
“很好,”他点点头,声音很坚决很生硬,“适才我与校长谈过,我决定替掌珠转班。”
“那不可能,我们这间学校很势利,一向按学生的成绩编班数,掌珠分数很高,一定是在我这班。”
“那么你转班,”他蛮不讲理,“我不愿意掌珠跟着你做学生。”
我笑,“何先生,你干吗不枪毙我,把这间学校封闭?你的权势恐怕没有这么大?杜月笙时代早已过去,你看开点,大不了我不吃这碗饭,你跟校长商量,捐座校舍给他,他说不定就辞掉我。”
何德漳瞪大眼睛,看牢我,诧异与愤怒融于一色。
“嗨,没猜到一个小教师也这么牙尖嘴利吧。不,我不怕你,何先生,因为我没有对掌珠说任何违背良心的话。”
“不,林小姐,你煽动找女儿与我之间的感情,什么叫作‘你父亲的家不是你的家’?”
我说:“请把手按在你的心脏上,何先生,难道你认为你可以跟着令媛一生一世?你的家怎可以是她的家?”
“谢谢你的关心!”他怒说,“我死的时候会把我的家给她――”
“那么直到该日,那座房子才是她的家。”我提高声音,“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不能接受事实呢?”
“掌珠还大年轻了!”他咆吼。
“那么你承认我说的都是事实,只不过你认为掌珠太年轻,还能瞒她一阵。”
何德璋拍一下桌子,“我从没见过像你这般的教师!”
“时代转变了,年轻人一日比一日聪明,何先生你怎么还搞不清楚?”
林展翘就是这样的牙尖嘴利,用她自己的话说,她不是直爽,而是脾气坏。但是这样“脾气坏”的人,现在还有多少呢?我是没有勇气成为这样的人。我不轻易得罪人,也没人得罪我。只是常常对生离死别有无能为力的感觉,我还能说什么呢,我只是芸芸众生,没人对我的将来负责,只得自己修炼。
看了《独身女人》,感觉自己又老了几岁,本想把《推理之门》看完,转移思想;谁知还未看到一半,已经毛骨悚然。近来发觉自己胆小得不行,怕极了晚上一个人,连白天看看推理小说,都会心悸。唉,土匪就比我强悍在这里,一个人外面住,累得像死狗一样回去,没有人陪伴的生活,她怎么就能受得了呢?难怪人家能当项目经理,什么事都抗得住。罢了,以后若想过推理的瘾,就看《名侦探柯南》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