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年杂碎

2007-02-18  籽藤 

          昨天是大年三十,带着恒恒早早地去了爷爷家。爷爷一直住在老房子里,那阴暗的光线,斑驳的墙壁,破旧的家具,曾经让我不愿意塌进那门槛,但现在我可以很自然地在爷爷家安坐着,我知道,陪爷爷说说话,是我这个孙女应该也必须要做的。

一个小时以后,爸爸也来了。我接到了舅舅的电话----“去看看你妈妈,还有外公外婆吧。”他说。我挂断电话,跟爸爸说舅舅叫我出去一下。爸爸问是什么事,“没有什么,我不知道去干什么。”说话时我不敢看爸爸的眼睛,匆匆地走了,仿佛自己是去做一件错事。

妈妈的墓在双峰尖脚下,而外公外婆的墓却在双峰顶。天,下着蒙蒙的雨,我带了伞,却没有撑开。山路很泥泞,可是我走得很快,舅舅在前面带路,一路上我们没有多说话。终于到了集福寺,我以为快到了,舒了一口气,没想到几年没有拜祭的路居然变了,我们沿着那貌似长城的围墙,在一堆齐膝的杂草中走了十几分钟才到。

外公外婆的墓碑已经褪了色,我才意识到他们离开我已经好久好久,我很仔细地看着墓碑,就象在凝望着他们的脸。我仿佛清楚地看见他们脸上的皱纹,他们嘴角止不住的笑……突然打了一个冷颤,回过神来,又试图记住那碑上的文字,想一字字地刻进自己的心里。舅舅喊我过去烧纸钱,还叮嘱我多拜拜。在一阵鞭炮响过之后,我们下山了,准备去看妈妈。

妈妈的墓很奇怪,在墓顶上长了一棵树,很直很挺拔。我心里默念着想说给她听的话,很平静地看着舅舅忙着摆放祭祀的东西,想去帮忙,却没有动。我愣愣地站在那里,看着看着。碑上“孝女 吴子腾 拜”很醒目,我转过身去,不愿再看。雨虽然小了,但风却更劲了,吹得脸有些疼。我定了定神,也抽了几袋纸钱,和舅舅蹲在一起烧。妈妈的墓太简陋了,连个烧钱的灶也没来得及砌,我们很小心地弄着,生怕会烧到山上去。正准备插香,发现已经有人来过了,有三支已经燃尽的棍子。也许是爸爸吧,虽然他好像是一直与阳姨在一起,没有做这事的可能,但我还是希望是他,我了解爸爸妈妈之间是有很深的爱的。我这样告诉别人,也如此相信着……

舅舅开始收拾了,我们准备走了。我心里想说,妈妈,跟我一起回家过年吧。可是,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好,我又能带妈妈去哪里呢?我不自主地揉了一下大拇指,刚刚在给妈妈烧纸时被烧伤的。舅舅说,那是妈妈咬了我一口,嫌我不乖。舅舅笑了,他以为我会笑,可是我没有,只是抿了一下嘴唇。这让舅舅有点尴尬……炮竹响过,我们要离开妈妈的墓了,转身的刹那,泪涌了上来。仿佛不是我自己的,我也被吓了一跳,还好舅舅没有注意到我的神态。

下山之后,又回到了爷爷家里,客厅里坐满了人。我快速地找个位置坐了下去,其实我是怕别人注意到我裤脚和鞋上的泥,我不愿意再说什么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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